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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或许有理由猜测,莱纳感兴趣的并不是面具本身,他只是在寻找各种机会来观察垂死中的人脸,以便通过一种触犯现有社会禁忌的方式来接近脸的真相。事实上,每当有机会近距离观察死者时,他都会用相机直接对死者的面部进行拍摄,将这些照片形成系列并与死亡面具置于一处,仿佛试图借以展现同一种东西。1978年他曾为维也纳举办的一个死亡面具展撰写过一篇评论,这篇内容详尽的文章也表现出了同样的倾向。“经过十年艰难的自我描绘后,死者的脸部语言比其他任何一切都更能打动我。”用他的话来说,此时的自我描绘进入一种“直接的、无脸的”境界,呈现出一种“无动于衷”,“仿佛这就是最终的形式和结局”;这是“缺席者的面容”,它“使人们几乎难以接近死亡的真实面貌”,对于这样一张脸,面相学不再具有任何意义。
其原因在于,有这样一种图像,它虽未揭示出死亡的真实面貌,却通过对象的缺席让我们更好地理解了人和脸之间(或表现在脸上)的那层隔膜。在莱纳那里,图像概念和脸密不可分,譬如它意味着我们所拥有的只能是脸的图像,且我们清楚它始终是图像,永远不会变成脸。也就是说,在图像可展示的范围之外,我们还想看到更多的东西。图像概念蕴含了再现和不可再现性的分裂,同样的分裂还体现在可见性和在场之间。在图像中显现并不等于在场。图像再现的是一张不可再现的脸,每当人们想要记录这张脸时,它总是即刻变为面具。在任何图像里都会不期而遇的那种界限,让莱纳深感失望,他正是带着这种失望来对死亡面具的照片——它们仿佛是面具的面具——进行加工的。他的笔触即是他的姿态,其中注入了比照片所能捕获的更多的生命力,同时它们又是针对照片上的人脸——一个被封闭起来的平滑表面——而发起的一场暴力行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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